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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月夜见

第三章 月夜见

眼前的华亭中,坐着一位少女,正在拢起袖子喝茶,虽然被长袖所遮住看不甚清楚,但她的容貌一定是………倾城倾国吧。

与此同时,脑子里划过一组想不起来却又感到无比熟悉的记忆:

祭台上,无数的樱花低宛地飘回在四周,而中间,曼舞着一个身影。

那是一位少女,她那身着华美的巫服,在空中翩跹的裙裾,绯色般梦幻。木屐在地上踏出一道道铛然的回响,神楽铃在她的手上摇动,琤從的铃声相击而鸣,美妙的音律让人不由得深陷其中,如同仙乐一般,圣洁而肃穆。

突然,她轻启朱唇,用那空灵轻动的嗓音唱了起来:

「手向けるは椿花

手捧椿花以祭天

夢路の社の其の奥に

梦回古刹云渺奥

よもすがら咲き匂う

幽香散去尽夜漫」”

空冥的声音如同潺潺的流水,击石回折,少女因为专注而轻闭起的眼睫在微微颤动着,随后,她睁开了双眼,乌黑的眼瞳满是神韵。

祝词还在唱着:

「あかやあかしやあやかしの

赤染灯明尽魑魅

鳥居越えたそ の向こう

登阶穿门入鸟居」”

伴着祷告的祝词,少女急促的旋舞着,柔美的身姿在月色下变幻,一心不乱。身子像是融入了月光般,显得那么的纯洁、皎然,叮叮咚咚的铃声,清脆悠扬。

蓦地,纤细的嫩手急促地打开了祭扇,象征着阴阳二面的金银色在月华下熠熠生辉,伴着扇舞,婉转而又带有厚朴的唱腔继续唱出祝词:

「逆しまの街はツギノ\ギに

祠市若顛倒,犹集腋为裘

捩れの因果がハビコりて

因果如屈曲,犹燎原之火」”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让人沉醉的神楽舞伴随着唱祷的声音逐渐缓慢下来,少女脸上划过一丝汗珠,仍旧是那般圣洁的模样,她把虔诚的目光再次投向亭子中的身影。

最后,少女合起祭扇,重新闭上双眼,低沉地唱起——祝词的末尾。

「かみのますとり八)にしいれば

若入神境

このみよりひつきのみ

燃焚此烛

やとやすらげくす

修明此心」”

“叮…………叮叮叮………”伴随着古祝词的最后唱段的结束,神楽铃的声音缓缓地平息下来。

少女注视着眼前的神明,神明精致的面容慢慢从遮掩的袖子中展露出来,那不属于人类的琉璃色眼瞳,突然蕴含起了一丝笑意,只听见她温和地道:

【“辛苦你了。”】

“辛苦你了。”

空灵的声音传来,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在,我抬起头来,看着,那个樱花树下的身影。

竟然——

现实的景象与记忆中的画面完全重合了,还是眼前的女子,还是那精致的面容、饱含着笑意的琉璃色眼睛。

还有相同的话语,让人,很心安。

手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凉,随后又是一滴坠落的泪水,再次给肌肤带来凉凉的感觉。

“诶?!”我有点错愕,怎么我突然就哭了?我想忍住,但是,身体被不知名的感觉驱使着,就像是决堤的河流一样,不一会儿,手背又感受到了几滴异样的凉意。

刚想着伸出手,抹去泪痕时,我的嘴唇也不由自主地打开,喊道:“……神大人………呜(抽泣)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………呃(哽咽)…”

到底怎么回事啊,怎么我,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地说着奇怪的话,现在也是,不仅作出这样孩子气般寻求帮助的发言,还失礼地哭了。

“真是的………还是那么爱哭呢。”

被自己称为【神大人】的女子轻盈地飘了起来,闪现到了我的眼前,并且——轻巧地落下。

精致的只有神才会拥有的五官,温和地轻笑着的朱唇轻抿着,身上樱色的和服的长袖顺着风飘扬至身后,在我的视线中,她那张开的的双臂环抱住了我的脑袋。

“啊呀!!”我被她扑倒在地上,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可爱的叫声。

她把头凑近我的耳旁,轻柔地说:

“好久不见,樱子。”

吐气如兰,美妙的声音在耳朵里徘徊着,虽然看不见我的外貌,但脸上一片发烫,毕竟……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抱住呢。

虽然总觉得这个气氛有点暧昧,但一脸茫然的我还是不得不询问,强忍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,鼓起勇气,打破了其中微妙的寂静。

“呜……那个,你是…………”

听到我说的这句话,眼前的少女好像想起了什么,琉璃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淡,眼帘也低垂下来。精致的脸也微微别过去,但很快就重新绽放出了笑颜。

“那个啊,吾名【月读】——掌司夜与月的神明,当然,如果是樱子你的话,会更喜欢称呼吾为‘月夜见’呢。”

我半张开嘴,想要继续倾吐我心中的疑问时,眼前的少女——或者应该称为月夜见的神明,突然间伸出食指抵在我的唇中。

“诶?!”

“呐呐,我知道樱子酱现在有很多疑问的,但是,现在过早地知道这些可不是那么好的哦——所以呀,暂时先对樱子你保密吧。”

她温和地笑了笑。

“我不叫樱子啊…………而且………”我弱弱地发出了疑问。

“不!你就是——筱原樱子!”

月夜见一脸不容置疑地说道。

突然,我的脑子又是一疼!

一个画面再次涌上脑海:

“汝即是筱原一族所选之人?”虚幻的身影在一片水波上飘浮着,在身影的后面,一轮圆月,正放出温和的光晕,照射着岸上的少女。

身着红白相间巫女服的少女跪坐着,坚定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,凝重地点了头。

“是的,神明大人,我名为——筱原樱子,欲与您,缔结契约,赐予我,神的护佑。”

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,这个虚幻的身影逐渐变得凝实起来,玉足轻轻地往水上一点,瞬间移动到了樱子面前,而映入樱子眼帘的,是月神那精致的脸。

神明轻轻地落下,好奇的眼眸中饱含着温情,说道:

“呐呐,看来筱原一脉出了个有趣的小丫头呢,那么,本神为——【月读】,在此与你,缔结契约。”

月夜见伸出的手指上,蔓延出一丝丝一缕缕柔和的白色飘带,将樱子的身体包裹起来。

看着眼前被包裹的少女,月夜见浅笑起来:

“契约成功,那么,也请成为我专属巫女的樱子酱好好履行巫女的职责哦~~”

寒来暑往,四时轮转。

【“神明大人啊,你看看,我自创的这刀技还不错吧。”】

【“明天就是我的成人祭了呢,好激动啊,想到以后,我就要承担起和其他组人一起守护这片神社的任务了………月夜见姐姐,你说,我可以胜任吗?”】

【“呜………(抽泣)…呜………(大哭)斋藤前辈她………与大妖战斗,玉碎了,明明前辈她是多么受人欢迎、受人敬重的巫女啊………………(良久)神上啊,原来,这就是巫女的使命吗,我好像………懂了点什么呢。”】

一段又一段的记忆,像潮水般注入我的脑海中,脑子在被挤压着,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!

我痛苦地蹲下,整个身体都在打颤,就在我快要被折磨得崩溃时,一股令人温馨的暖流流过我的身体。

暖暖的,却又不带有热量,就像是那漫渺的月华一般……

是月夜见吗?我稍稍睁开眼睛,果然是她——从她的身上不断散发出来洁白的光束,笼罩在我身边。

好舒服的感觉。

“看来是回忆起来呢,不过暂且不要回忆完全吧,有些事情还没到应该知道的时候呢。”月夜见叹了口气。

她这样说着,我便又被更亮的光芒包围了,神奇的是,处在这样的环境下,整个人就如同被洗涤了一样——一尘不染,大脑中的躁动也被平息下来,沸腾的记忆也缓和直至平息,不再出现更多的记忆,但要处理突兀多出来的记忆,还是很麻烦啊,只能暂时搁置在一边了。

但是我好像已经从这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中明白了些什么,也明白了我对眼前的神明抱有情切感的原因,我羞涩地对月见夜笑了笑,有点不习惯地打起招呼:

“好………好久不见……月夜见姐……姐?”

“是我哦。”

——眼前的神明骄傲地仰起头,洁白的脸蛋和精致的面容被月光所映照着,散射着洁白的光晕。

“嗯嗯,好像要对侍奉我的巫女说些什么,但是,貌似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话能说的了………”

她直起身子,张开了双臂,身上穿着的樱色和服迎着风,飘动了起来,袖子乘风飘舞着。

微微地侧着头,露出浅浅的笑容,温柔地说:

【“欢迎回来,樱子。”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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